第80章 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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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黑灯舞会”的戏,地点是梁勇的家。

火热的舞曲有个干净利落的尾声,跳得满头大汗的人们停止扭动,都有几分意犹未尽。

张松光明正大地牵着江路的手往场外走,他也有点喜欢上这里了。

原来在这里跳舞的男男女女们,不止有男女舞伴,还有男人和男人做舞伴,女人和女人做舞伴。和外面那些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如此组合的羞涩的人们不同,这里的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是可以搂抱在一起接吻的。

江路停住脚,示意张松看周围:“你看别人。”

音乐停下后,刚刚和他们一起跳舞的几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散场休息。他们依旧面对面站在原地,姿态甚至比之前更亲昵,还有一些上一场没来跳的,这时也走了进来。

下一刻,灯灭了,整个房间一片漆黑。江路紧紧攥着张松的手,直到听见柔美的音乐,是与刚才的动感音乐截然不同的缠绵暧昧。

“好!过!”

灯重新被打开,王序指导着群演站位、灯光师摆放光源,凌笳乐和沈戈两人跑到旁边的屋里做起俯卧撑。做了半天沈戈也没达到导演要求的“面红耳赤”的程度,凌笳乐把自己躺进他身子底下,笑眯眯地看着他。

沈戈弯着手肘支撑身体,以一个最费力的姿势与凌笳乐接吻,凌笳乐的舌头跟条小蛇似的勾着他,不让他起身。直到沈戈实在撑不住了,趴到凌笳乐身上,脸上就红得像那么回事了。

副导演敲门喊他们进去,他自己却留在了场地外。凌笳乐和沈戈往里一瞧,空荡荡的。这是又清场了。

他们心里纳闷,这一场黑灯戏又不需要他们真亲热,为什么清场?

镜头朝向到场地一角,画面框里只留了三对,包括沈戈和凌笳乐这一对。

灯光调节到摄影机将将能照出几个剪影的程度,照到两个主角身上的光线稍微没那么吝啬,可以看到他们的鼻梁和嘴唇与黑暗相交时绒绒的轮廓。

刚才那首戛然而止的布鲁斯被从头播放,凌笳乐身体里大概是有什么开关,一听到这旋律,立刻轻缓地扭起胯部,带着沈戈在原地小幅度地转起圈来。

他心情很放松,导演说让他们自由发挥,依照张松和江路的情绪稍微亲热一下就好。

凌笳乐抬起头,在黑暗里摸索着沈戈的嘴唇,吻上去。

他们刚刚才亲过,但这会儿有镜头,沈戈有些放不开,很拘谨地只将嘴唇开启一条缝,并且死守牙关。

凌笳乐趴在他肩头闷笑,“又看不到。”

其实看得到。此时的镜头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在照黑暗的全景,王序随心所欲地调整焦距,此时的画框里只有他们两人。

镜头照到一个小巧上翘的剪影从凌笳乐的肉唇里探出来,一下一下碰触着沈戈略有些紧绷的薄唇,黑绒绒的线条相接,模糊了彼此的边界。沈戈微微低了些头,四片嘴唇彻底融合在一起。

窗边响起暧昧的声音,两人停止浅尝的亲吻,竖着耳朵静静听着,心想这群演挑得真好,又会跳又会演,这几声呻吟简直跟真的一样,比凌笳乐一开始什么都不会的时候演得好多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听出不对劲了,黑暗里的听力极为灵敏,那一下一下节奏清晰的水声不可能是假的。

想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后,凌笳乐只觉得发根都要立起来了。沈戈将他搂进怀里, 两手紧紧捂住他的耳朵,可那些黏腻的律动还是透过缝隙钻进凌笳乐的耳朵里。

从没觉得哪首歌这样漫长过。

眼前终于恢复光明,虽然只有微弱的一盏灯,但那水声戛然而止,让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一起向窗户那边看去,苏昕正搂着一个年轻的男群演,拉扯着窗帘挡住自己整理裤子。两人俱是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样子。

凌笳乐和沈戈对视一眼,他们自己竟也是相似的模样。

凌笳乐慌得要命,他从没在片场碰见过这种事,把沈戈抓进角落里问个不停。

他们此时依然在表演中,手里端着饮品,有劲爆的音乐作掩护,凌笳乐一直问:“他们刚才干什么了?是不是用手那个了?”这得是从哪找的演员啊?搞不好和沈戈以前还是同事呐!

沈戈用谎话安抚他:“不会的。咱们导演那么多招儿,应该就跟咱们之前做俯卧撑类似的方法。”

凌笳乐将信将疑,时不时地将狐疑地眼光抛向与人欢快跳舞的苏昕。

苏昕应当是真的会一点踢踏舞的,他把踢踏舞的舞步融到迪斯科里,已然成为舞池里的焦点。他之前说得是真的,皮鞋的鞋跟磕到他家的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响亮,很带劲儿。

被人环绕簇拥的苏昕突然抬头看向他这里,像是早知道他在偷看似的。凌笳乐立刻慌张地扭过头去。

他不知不觉达到了王序的要求,表演出江路对梁勇极大的好奇。

沈戈侧身挡在凌笳乐身前,阻拦住苏昕的视线。

下一场是凌笳乐和苏昕的对手戏。

张松被人叫走去搬个什么东西。梁勇把江路带到另一个安静的房间,向他展示自己的碟片。有音乐专辑,也有电影,都是正版的、完整的,比张松为他从音像店里淘来的残破的打口碟和盗版电影碟精美多了。

即使江路因为刚才的事而对梁勇心生忌惮,却还是禁不住诱惑地从他那里借了几张碟。

梁勇将一沓碟片递到江路手里,故意似的碰上他的手。

凌笳乐恶心他那手可能刚摸过什么东西,下意识一躲,碟片哗啦啦掉了一地。

这不是事先设计好的了,但凌笳乐早已今非昔比,没听到那声“停”,就顺势演下去。

他飞快地蹲下捡拾碟片,借机躲开苏昕的手。

苏昕这个演员也挺不简单,在镜头前完全没有一般新人该有的拘谨约束,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恰也是剧本里描写的梁勇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的劲头。

面对凌笳乐这一临场发挥,他没有丝毫的穿帮,等凌笳乐站起身后才继续说台词:“你们家有cd机吗?”

凌笳乐点头,“有。”

“第几代?”

“嗯?”

苏昕笑起来,整个身体热乎乎地凑上来,身前紧贴着凌笳乐的后背,伸长胳膊摆弄凌笳乐面前的那台cd机,“你家那台有没有这个功能?”随着他摆弄那台老机器,凌笳乐感觉腰后被什么东西硌住。

他硬着头皮陪苏昕把这段对白说完,一等导演喊停,立刻反手推开苏昕,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拍摄场地。

小李见他面色不虞,忙跑过来询问。

“渴。”凌笳乐铁青着脸回道。

他知道片场是个性骚扰频繁的地点,他还知道,多数女演员,无论是明星还是群演或是替身,被骚扰后都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缘由,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他刚刚也下意识地忍耐了,不停地给自己找顾虑和借口:还在拍戏呢;那么多人看着呢;万一误会了呢;以后还得共事,别搞得太难看;闹起来太丢脸。

他沉着脸给自己灌了半杯水,斜着眼角瞪那个苏昕,对方冲他尴尬而抱歉地笑笑,更给了他那些借口以底气。

可能真的是误会了吧。

“沈戈怎么还没回来?”他问小李。

“咦?你不知道?沈哥那边正拍着呢,副导演看着。”

凌笳乐再度沉默下来,想起沈戈对他说过的一些话:

“你得自己替自己着想,想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别再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以后碰上不喜欢的事就大声说出来,明确告诉他们的底线,他们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脸。”

“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别嫌我说话难听,凌笳乐,不是你运气太差老碰上坏人,是你把那些不好不坏的人给惯坏了。”

“别老显得那么好欺负,把你之前欺负我的劲头拿出来!”

王序将刚拍的镜头看了两遍,对两人说:“再来一遍,梁勇克制一下,不要表现得那么猥琐。”他说这话时,眼里似乎带了些嫌弃。

那个苏昕心可真大,被这样说了也不在乎,满不在乎地笑着点了点头。

开拍前,凌笳乐严肃地对苏昕说:“你一会儿注意一下距离,再发生刚才的事我就会告诉导演。”说完他又觉得这样很没气势,有点像找老师告状的意思,便补充一句:“导演会考虑我的感受决定要不要换角。”

一直有点吊儿郎当的配角终于敛去那股纨绔气质,微微敛容,老老实实地说道:“对不起,凌老师,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是之前那场戏的劲儿还没过。”

凌笳乐恶心地报以冷笑,转身站好位置。

不知是王序的话起了主要作用还是凌笳乐的话起了主要作用,这一场戏里苏昕明显规矩了许多。

下戏后,沈戈匆匆找到凌笳乐,问他:“拍得怎么样?”声音里带着股不踏实。

凌笳乐有些得意,“挺好的!”

“那个苏昕……演得怎么样?”沈戈继续试探。

“演得不咋地,老N机。”

沈戈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去点。

“你在B机那边拍什么了?”凌笳乐问道。

沈戈叹气,他没拍什么,就是把一箱红酒从地下室搬上来,再把一堆脆弱的高脚杯一只一只地从柜子拿到桌子上。如此无趣又耗时的镜头,简直让他以为是导演故意要支开他。

这样一想,他又开始不放心了,再度问道:“那个苏昕拍戏的时候没有不老实吧?”剧本上关于动作的描写一直不甚详尽,但他隐约猜得出几分。

凌笳乐一扬眼角,看起来厉害极了:“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