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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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戈骑着自行车带着凌笳乐,两人都穿的短袖衫。

凌笳乐侧身坐在后车架上,怀里抱着一只大塑料袋。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展开,鸡心领的修身款式,即使放到现在也不过时。

他兴冲冲将毛衣举到沈戈面前:“你摸摸!真软!我就说反季的衣服最划算了!要是冬天买得贵一倍!”

沈戈笑着松开一只手,摸了两下衣服就马上恢复双手握把,像是生怕一个不留神晃着身后的人似的。

“这么喜欢?”沈戈问道。

凌笳乐眉开眼笑地将毛衣贴在脸上蹭了蹭,“我还没穿过外面买的毛衣呢,一直都是我妈给我织。小时候的毛衣穿小了就拆掉,添点新毛线再织个大一点的。”他撅起嘴,爱惜地抚摸着张松给他买的毛衣,“新线旧线颜色都不一样呢,穿上难看死了。”

沈戈回头看他一眼,语调与平时说话没什么两样,眼里的爱意却满得要溢出来,“你穿什么都不难看。”

到家了,凌笳乐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跑上建在楼侧面的消防楼梯上。江路要急着回家试新衣服,所以凌笳乐跑得很急,双脚在铁制的台阶上踏出哐啷朗的声响,扒在楼梯上的爬山虎叶子都跟着他震颤起来。

沈戈一边锁车子一边仰头看着,镜头是以他的视角去拍凌笳乐——

绵延的梅雨以那场暴雨为终结,重新现身的烈日狂肆地灼烤着大地,像是要把之前那近一个月的阳光都补回来,将包围着凌笳乐的爬山虎照成墨绿色。

凌笳乐在漫天的五爪绿叶留出的一条过道里转过头来,高声催促着:“你快点啊!”说完就一转身跑走不见了。

镜头移到沈戈脸上,他依旧看着刚刚凌笳乐闪身不见的楼梯拐角,脸上是一个喜爱再加一点点无奈与纵容的表情。

镜头再转回他的视角,镜头框里的楼梯与爬山虎在无风的阳光里静止着,像是等待着什么。下一秒,安静被打破,人们等来了一串脚步声,继而,穿着烟灰色鸡心领毛衣的江路从拐角处现身,“咚咚”跑下楼,看向镜头的眼里熠熠生辉。

他头发剪短了,露出额头和耳朵,比之前的发型更显成熟精神,因为露出修长的脖子,乍一看去还觉得他长高了。

造型的改变会让人忆起他刚出场时的模样,不由恍然大悟:原来最开始那个被头发挡着眉毛耳朵、总是沉默不语的阴郁少年,在不知不觉间竟已是这般开朗了。

他奔下台阶,扑到张松面前嗔怪道:“着什么急啊,都不等我。”从初夏行至深秋,他已是这般会撒娇了。

张松依旧推着那辆自行车,只不过车前加了一只篮筐,里面放着几张包装粗糙的盗版光碟。

镜头给那些光碟一个特写,放在最上面的一张印着一只被油彩勾勒的秾艳的眼,下书《霸王别姬》。

画外音是张松温和的催促:“赶紧的吧,去晚了又得交罚款。”

“那老头儿,咱们给他送了多少钱啦,还那么可丁可卯的。”江路扶着张松的腰坐到车架上。

江路学美术,张松爱摄影,两人有很多共同爱好,电影便是其中之一。他们平时没少窝在家里看租来的碟片,算是一种心照不宣,谁都没再提过去电影院。一只旧沙发,一只小小的彩电,对他们而言足矣。

张松脚底下一蹬劲儿,车子行驶起来,他嘴里笑道:“咱们租这些碟他赚不多,他指望的都是那些租小黄片的。”

江路在他后面吃吃地笑,“小黄片我们租得也不少啊!”

才半年而已,江路就也被张松给带坏啦。

“停!”

沈戈和凌笳乐同时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把身上快热出人命的厚毛衣脱下来。

凌笳乐身上还留了件贴身的背心,沈戈干脆打起赤膊,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冰镇矿泉水直接往身上浇。

凌笳乐有小李伺候,他只管往肚里灌冰水,小李拿着湿毛巾在他身上擦拭降温。

沈戈浇完一瓶水又接过一瓶,还要如法炮制,被凌笳乐“哎哎”地拦住,沈戈低笑着同他一起说出那句经典的话:“对关节不好。”

凌笳乐顿时哈哈大笑,把小李和旁边的工作人员笑得一脸莫名。

沈戈将水倒到手上一些,往脸上和脖子上抹。他脸上的伤已经全好了,这样干净利落地在脸上一抹,雄性荷尔蒙溢出得简直能爆炸。

旁边的工作人员感慨一声:“沈老师的肌肉线条真好。”

凌笳乐低声“哎呀”了一声,沈戈立刻自觉地穿上背心,盖住一身惹人馋的肌肉。凌笳乐满意地抿嘴偷笑,旁边的小李哈哈大笑,只剩那名工作人员一脸莫名。

这时导演过来了,四人立刻不约而同地摆出学生面对教导主任时的那种端正脸色。

王序倒是一脸和颜悦色,他的脸已经消肿,鼻梁上的胶布也拆了,矫正过的鼻梁似乎比之前稍微矮了一点,这使他看起来比之前略微和蔼了些。

他对凌笳乐说:“从今天开始减重吧,前三天不用太猛,之后的一星期要效率一点。”具体要多效率他没有当着沈戈的面说,但凌笳乐知道要求。

当初签的合同里包括一项体重控制——根据角色需要,拍摄期间在导演的指导下,十天内减重5kg。

沈戈转头看向凌笳乐,看见他乖巧地冲导演点头。

王序用三个镜头转换交待完戏里两人的半年热恋时光,之后剧情便急转直下。江路过得不顺遂,凌笳乐就得跟着受罪。

当天晚上凌笳乐没有和沈戈一起吃晚饭。他如今的饮食习惯与常人无异,晚饭虽然吃得不多,但多少都会吃一些,并听取沈戈的建议,把下午的零嘴戒掉了,嘴馋了就啃个苹果,吃几颗坚果。

但是他今天下午没有吃零嘴,沈戈怕他夜里饿,就从食堂里拿了些烤腰果回来,新鲜烤熟的优质蛋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他跟小李上到三楼,一开门,看见凌笳乐满头大汗地立在屋子中央,桌上的手机放着节奏欢快的钢琴曲。桌子都被他推到窗边去了,腾出一大块空地。

沈戈看到他穿着紧身的短裤和长过脚腕的袜子,猜到他在做什么,有些高兴地问道:“你是在做训练吗?我都没见过呢。”

凌笳乐的呼吸还没调整过来,喘得很厉害,羞涩地冲他笑了笑。

沈戈催促:“继续啊。”眼里放着光。

凌笳乐有些拘谨地往屋子中间挪了半步,摆好架势,又收回来,“李李不许看!”

小李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这么见色忘友。

沈戈回头冲他抱歉地笑笑,可那笑里的得意太明显,远远盖过其中的歉意,让人看着更来气。

沈戈将小李“请”出去,反锁上门,回首看见凌笳乐复摆好姿势,冲他歪了下头,有些调皮又有些腼腆的样子。他随即将头摆正,整个身体倏然腾空,张开的双臂让他看起来像燕子一般轻盈,两条腿在空中像灵活的剪刀一样小幅度且快速地剪动着。

具体剪了几下沈戈实在数不清,只觉得眼花缭乱,简直像加了无影脚特技。

凌笳乐无声地落回地上,太轻了,难怪他们刚刚在门外都没有听到声音。

沈戈又自豪又喜欢,走上去轻轻揽住凌笳乐的腰身。

凌笳乐稍微躲了一下,“出汗了。”

沈戈哪会在意这个,他低头在凌笳乐露在衣领外的皮肤上亲了亲,问道:“你这半天一直在练这个吗?”

凌笳乐的呼吸依然没有平复,略有些喘息地说道:“也没有很久,你们吃饭挺快的。”

说到这里,沈戈从兜里摸出一个保鲜袋,里面装了十几颗腰果:“饿吗?”

凌笳乐立刻闻到那股食物的香味,顿时感到唾液疯狂分泌,惊叫着用手推开:“别让我看见吃的东西!”

沈戈怕他晚上饿得睡不着,更有些隐忧,哄道:“就吃几颗。”

凌笳乐坚决摇头,完全看不出平时的半点娇气。

沈戈将腰果重新揣回兜里,在心里暗叹凌笳乐太轴,有时对自己又太狠了些。

之后凌笳乐空着肚子连做了三个小时的练习,最终被沈戈强行叫了停。

凌笳乐也是许久没有这样高强度地做运动了,一停下来就觉得迈不开步、抬不起手。

沈戈去水房打了几次水,用毛巾给凌笳乐擦了身上的汗,将他塞到床上,自己也躺上去,心疼地将人搂进怀里,忍不住说了句抱怨:“江路为什么要绝食呢。”

一米四的单人床睡两个搂在一起的人不算挤,凌笳乐枕着他的臂弯,在黑暗里静了片刻,问了句不相关的:“要是我不公开出柜,你会生气吗?”

“当然不会!为什么要公开出柜?”凌笳乐的心思他一看就透,侧首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这是我们的隐私,不需要公开。”

凌笳乐撑起身子认真端详着他的脸色,确定他不是口是心非,倏然笑了:“我告诉小雅了。”

“谁?”

“就是我化妆师啊,你见过的。”凌笳乐嗔怪着解释道,“我现在是用不上化妆师,前阵子又因为点事,她这会儿跟着我哥呢。”

沈戈忙问:“她可靠吗?”

凌笳乐笑得眉眼弯弯,“放心放心,她最可靠了。”

沈戈想了想,问道:“那……杜文是不是也知道了?”

“没有,我没跟他说。”

“小雅不会告诉他?你们……”沈戈斟酌着用词,努力让自己不显得太小心眼,“你们关系那么好。”

凌笳乐竟有些含糊其辞,“不会,她也不会说。”

这次换沈戈撑起身子看他,没过两秒凌笳乐就扛不住了,主动招认:“我哥也是gay……他以前,对我有过那个意思。”他眼见着沈戈脸色变了,忙道:“但是现在没有了!早就没有了!就是以前年纪小,天天在一块,后来组合散了以后分开住了就没有了,那个劲儿早就过去了!”

沈戈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

凌笳乐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出几分新奇,还有些奇怪的虚荣心被满足的感觉,故意问他:“你看过我哥演的剧吧?颜好演技好,比我强多了。”

沈戈硬邦邦地回他一句:“没看过。”

凌笳乐闷笑,但也知道这种逗着玩要适可而止。

他凑到沈戈唇上亲了亲,好言哄道:“那都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我们组合刚成立他就跟我表白了,我那时候太小,不懂事,直来直去的,特别干脆就拒了。我哥难过了几天就向我道歉了,说他不该这样,让我别往心里去,我们就一直当这事没发生过。”

“他一直对我可好了,特别好,是……是我用一辈子去还都还不清的那种好。”

“乱说。”

凌笳乐轻笑,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摇晃着,“我哥真的对我可好了……”

“是吗?那怎么也不见他给你打个电话,咱们之前在影视城那会儿,他也在那边拍戏呢吧,也不见他过来探班?”

凌笳乐“呦”了一声,“你不是没看过他的剧吗?怎么还那么关注他的动向?”

沈戈没说话,黑咕隆咚的看不清表情。

凌笳乐怕他是真生气了,忙道:“你别吃我哥的醋,我跟他再亲我对他也不是那种亲,我喜欢的是你呀。”他抚着沈戈的脸,语调柔得能挤出水,“那么多人想掰我都掰不弯,你一来我就弯了,你这么厉害哪还用吃别人的醋呀?”

沈戈侧过脸来看着他,多硬的百炼钢都得被他哄成绕指柔。

“你得谢谢我哥,要不是他,我一开始知道你性向的时候肯定没那么淡定。还有你那会儿说以前喜欢过我——”说到这儿,凌笳乐将脸埋在他胸口闷笑两声,“我当时就想到我哥了,就觉得你这人应该也不错,还想着要对你好一点。”

一提起那会儿,沈戈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搂着凌笳乐的肩膀紧了紧,“我就是,怕你再被人骗。”

这个圈子里声色犬马,人人戴着一层面具,凌笳乐这样的小白羊能幸存至今已经是个奇迹了。

“你是没见过他,你要是见过他你就不会这么说他了。”

凌笳乐静了片刻,又道:“不是我哥不想联系我,是我一直躲着他。 我……”他作出一个满不在乎的自嘲,“我是招黑体质,为了他好就得和他保持距离。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见不见面的没什么要紧,把两人都搭进去才不值得。”

又来了,沈戈不满道:“那我呢?要是我以后也算圈里人了,你也和我保持距离吗?”

凌笳乐在沈戈怀里僵住了,片刻后竟然坐起身来,怔怔地看着沈戈。他真的是刚刚才想到这个事实,之前那些要搬到一起住的甜言蜜语还在耳边,此刻就被现实震慑住了。

沈戈有些慌,也忙坐起身,“你想什么呢?你要是怕给我招黑就要和我保持距离,那我,那我还不如不进圈子。”

他想当演员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凌笳乐吗?

凌笳乐扑进他怀里,闷闷道:“我以后,可能要拖累你了。”

沈戈松了口气,犹带着几分心慌意乱地抚摸他的头顶:“快被你吓死了。”

凌笳乐虽然饿着肚子,但晚上消耗太大,很快就睡着了,反倒是沈戈一直心神不宁,时不时偏头看他一眼。

今晚是满月,月光很亮地透过窗帘照进来,沈戈甚至能看清凌笳乐耳唇上的那枚耳洞。

他忍不住想摸一下,手都伸过去了又怕吵醒他,半路缩了回来。

他想着杜文,想着江路,直到后半夜才浑浑噩噩地沉入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