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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带着闵、杜二人抵达剧组时,凌笳乐和沈戈还在拍戏,按照事先说好的,四人在导演助理的带领下来到片场,进行观摩。
凌笳乐和沈戈拍戏拍得投入,没发现场边多出四个人。导演喊了“过”后,凌笳乐脸上的神态近乎没有变化,如江路那般惊疑而又心疼地轻抚沈戈的嘴角:“怎么……”
怎么又受伤了?
沈戈避开他的手指,低声提醒道:“有外人来了。”
凌笳乐下意识抬头张望,脸上陡然来了神采,高兴地喊道:“哥!”
不少工作人员都被他这一声吸引,循声望去,看到他们的大明星像只小鸟似的冲着探班的几人飞去。
不过王序剧组的人都算见多识广,也很有规矩,看过一两眼就继续做事去了。倒是节目组的那两个资深主持人对跑过来的凌笳乐友好地调笑道:“笳笳,好久不见!是不是要谢谢我们把杜杜带来了?”
都是旧相识。
凌笳乐跑至四人跟前,忽然显出腼腆的拘束,像是学生见到以前的班主任,轻轻地喊了一声:“姜老师,安安姐。”然后才又看向杜文,虽极力保持稳重,可全身的肢体动作都表达着“喜不自胜”四个字,冲对方咧嘴一笑:“哥,你们到得这么早!”
凌笳乐说杜文比他大五岁,那就是二十九了,可是看起来只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他本人比照片里看着更白一些、更瘦一些,标准的小鲜肉模样。近几年随着流行风向的改变,他也在尝试改变风格,开始锻炼肌肉,只是因为太瘦,效果不算明显,依旧单薄得很。不过因为他比凌笳乐高一点,神情也温和,倒真有点凌笳乐口中的“哥哥”的气质。
王序叫来了苏昕,稍微耽搁了些时间,走在后面。沈戈则走在最后,看到杜文亲切地笑着,抬手在凌笳乐头上揉了揉,凌笳乐则干脆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王序回头看了沈戈一眼,这一眼看得时间有点长,沈戈以为他有话要说,结果王序什么都没说,直接又把脸转回去了。
王序带着沈戈和苏昕一过去,闵淮安先按捺不住地喊了一声:“导演!”
一般来说,只有在剧组的人才会喊“导演”,其他人则习惯喊“王导”或者“王序导演”,闵淮安这样叫他,像是始终把自己当做王序手底下的主角。
王序也确实给他面子,先同他颔首示意,之后才同两名主持人和杜文依次握手,一边握手一边就说起话来,却是只对那两名主持人说的:“我还要去剪片子,就不陪你们了,有事找我助理。”
原来他们也是认识的,两名主持人客气地请他去忙。
王序一手扶住一个,向前轻轻一推,笑道:“沈戈,苏昕,都是新人,照顾一下啊。”说完没等众人反应,就径自离开了。
凌笳乐跟他说过,在这个圈里,只要腕儿够大,多大的架子都不嫌大,没人敢说他傲慢。只可怜了闵淮安,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
苏昕家境过好,人也懈怠,就被沈戈抢了先。沈戈伸出右手,学着王序的次序,先同资历更老的那个男主持人握手,再是女主持人,之后才是杜文,并挨个说出得体的称呼。
闵淮安被他放到最后,其实还是有故意之嫌,对方倒不在意,所有注意力都被他嘴角的伤口和颧骨上的淤青吸引了:“这是真的吗……”
节目组的摄像师立刻将镜头转向沈戈的脸。
闵淮安凑近去看,沈戈微微往后躲,不过他还是看清了,以一种奇异的神态喟叹道:“是真的!”那语气好像这不是伤口,而是什么艺术作品似的。
其实另外三人也早留意到沈戈脸上的伤了,正巧闵淮安替他们提了出来,那名男主持人忙顺势问了一句:“是拍戏中受的伤吗?”
凌笳乐的视线一直都很收敛,此时终于忍不住落到沈戈脸上。
沈戈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瞄了他一眼,笑着点头:“是,有一场打戏,群演失误了。”
“哪场戏?”闵淮安追问。
凌笳乐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戈。
沈戈笑着将导演助理拉过来,“导演不让说。”王序的助理忙补充一句:“是,具体的还不能透露。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怪晒的,导演事先让我们准备出一个屋子,也是个摄影棚——”
女主持人立刻来了兴致:“是会在电影里出现的某个场景吗?”
导演助理笑着点头,顺便向他们介绍了一下老技校的各种改造,讲起王序的各种巧思:“食堂平时就是演职人员的食堂,有拍戏需求时就是江路大学的食堂……”
闵淮安连连点头,俨然已为王序的聪明才智所折服。
男主持人问:“笳笳演的角色叫江路是吗?”
凌笳乐点点头。
女主持人笑了一声:“笳笳怎么腼腆了?太久没来参加节目,不认识我们两个了吗?”
凌笳乐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没有。”
男主持人感慨着叙旧:“我记得笳笳第一次和杜杜参加我们节目的时候,就特别腼腆,特别容易害羞……”
女主持人问:“几年前?”
杜文说:“七年前了,那时候笳笳十七岁。”
“这么小!哎呀我没赶上腼腆的笳笳,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好活泼了,我记得当时是在户外拍摄,他精力好旺盛的,我们摄像都追不上他……”
他们四人叙着旧,沈戈使劲忍着才能不去看凌笳乐,那个苏昕倒是无所顾忌,眼睛盯着凌笳乐看个不停。
沈戈用余光察觉到两名主持人和杜文虽然没有特地去看,但他们都已经注意到苏昕看凌笳乐的眼神了,只是假装没看到而已。
这才刚见面,正式的采访还没开始呢,他就觉出心累了。这些能在圈里混出门道的,果然都不是凡品。他不由暗自庆幸,幸好两个主持人和杜文都是希望凌笳乐好的,另外那个闵淮安,起码是希望王序好的,都不会找凌笳乐的麻烦。
导演助理将一行人请至“餐厅”,几人正好坐一大桌,副导演则躲到摄像机后面,为他们放起音乐。
女主持人夸张地大喊一声:“《容易受伤的女人》!太有年代感了吧这歌!”
男主持人故意问道:“什么歌?很有名吗?”
女主持人依旧是夸张的神态,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认真听,还跟着唱了两句,“王菲的歌啊,你连王菲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见男主持人依旧茫然,凌笳乐好心提醒:“王靖雯。”
杜文马上问道:“谁?”
男主人这才“恍然大悟”,给杜文讲解:“王菲有段时间用过‘王靖雯’这个艺名,你们这些小朋友都不知道吧?”
杜文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并跟着旋律哼起来,基本都是对的。
男主持人惊讶地问他:“你之前到底听没听过这首歌啊?”
杜文在男主持人面前像晚辈那样笑着,顽皮得恰到好处:“没有啊,今天第一次。”
女主持人大笑:“人家专业唱歌出身的,你比不了的!”又感慨一声,“王菲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沈戈表面上做出感兴趣的样子,实际要心里猛记猛背。
凌笳乐说,杜文的综艺感很好,这两个主持人的节目很火。他就把所有人的神态、语气,精确到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语气助词,都记在心里,比日常活泼许多的讲话方式、积极生动的面部表情,抛梗、接梗、创造话题、延续话题,提到不在场的明星时要说好话,等等等等。
男主持人说:“那这首歌应该是一九九——”还没说出年代,被忍了许久的闵淮安不耐烦地打断,问凌笳乐:“这个餐厅已经拍过了吗?”
凌笳乐一怔,那个男主持人更是一怔。
沈戈看出男主持人是打算用歌的年代来自然地引出电影,结果被闵淮安插了一脚,饶是他主持经验丰富,也不由噎了一下。
凌笳乐点点头,“已经拍完了。”
闵淮安便又环视了一圈,给他们讲解道:“这个餐厅的装修是有讲究的,你们发现没有?我猜你们当时拍的时候是坐那张桌子。”
凌笳乐和沈戈都很惊讶。沈戈不抢凌笳乐的话,凌笳乐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们就是在那张桌上拍的!”
闵淮安赞叹地笑着,用手做框,“你看镜头从这个方向拍过去,能拍到那扇窗户,导演很喜欢用现成的几何图案来衬人,会让构图很巧;窗户和窗外的树离人很近,用来做背景干净漂亮;如果从那个方向拍过来,可以照到其他客人和服务生,因为离得远,而且那两张桌子正好形成一个笔直的角,不显乱,既能创造出一个与社会活动,或者说人文相关的氛围,又不会喧宾夺主。”
不要说凌笳乐了,连沈戈都真的服气了,冲闵淮安大竖拇指。他果然是王序最大的拥趸者。
闵淮安又问凌笳乐:“你也不知道他是拍哪场戏受的伤吗?”
凌笳乐脸上倏然变色,瞬间沉静下去,看了沈戈一眼,说道:“不知道。”
主持人终于找到说话机会,“你们剧本里没有写吗?还是说王导也是那种,喜欢改剧本、临时发挥——”
闵淮安又没让他把话说完,“怎么会,导演从来不乱改戏。剧本肯定是早就定下来的,只不过这部分没有给笳乐看而已。”他又转向苏昕,“你知道吗?”
苏昕突然被叫到,一时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
“他脸上的伤。”
“呃……不知道。”
凌笳乐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沈戈,忍不住问了一句:“又和梁勇打架了吗?”
镜头后的导演助理这时出声提醒道:“不能剧透啊。”主持人哈哈笑道:“天啊你们剧组太神秘了!主角都不知道戏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凌笳乐忧虑地笑了笑,闵淮安解释道:“这就是导演的高明之处了,他很善于动脑筋,打破行业里既定的流程,用自己的方法,或者说最适合这部戏的方法来拍,把演员的情绪调动到最真实。”
两个主持人被他绕得晕头转向,接不上什么话,只得问道:“比如说?”
闵淮安便拿自己当年跟着王序拍戏时的经历,一口气举了好几个例子,因着他的咖位,两个主持人也没办法强行叫停。
沈戈和凌笳乐倒是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发问,甚至连苏昕都很感兴趣,也提了个关于拍戏的问题。
主持人趁他说完话,忙将话题引到他身上,笑道:“苏昕最近火了。”
凌笳乐“嗯?”了一声,感兴趣地看向他,没想到苏昕原来也拍过戏。
苏昕不由十分得意,笑着同他解释道:“是以前拍的一个戏播了。”又问两个主持人,“算是火了吗?我还没太关注,平时在剧组太忙了,没时间上网。”
“真的火了,你那个角色不是不爱说话嘛,老爱冷着脸,好多粉丝管你叫‘冰山哥哥’。”“你少了个字!是‘冰山帅哥哥’!”两名主持人笑着说着吹捧的话,因着他们一贯夸张的语言风格,倒也不显刻意谄媚。
来之前,电视台里给他们列了一个顺序——凌笳乐和杜文,闵淮安,苏昕,最后才是沈戈。
但是沈戈这个新人太有存在感,人也机灵,他们真的是尽力将镜头往苏昕脸上挪了。
这时杜文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问闵淮安:“闵老师以前跟王导拍戏也真打过吗?”
闵淮安有点像被冒犯到了,“怎么会?你是不是没看过我那部电影?哪有打架的情节?”
杜文脸上轰然红了,窘迫地笑道:“当然看过,闵老师那部片子那么经典……可能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他使劲描补、努力修复自尊心的样子让闵淮安很不屑。他那部片子的氛围在那儿,怎么记错也不会加进一个打架的情节啊。他认定杜文是不懂戏的人,直接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两名主持人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尴尬,忙转移焦点,男主持人笑着问沈戈:“拍这个打架,是只有你被打伤了,还是你也反击了?”
女主持人取笑他:“你这是什么破问题?好像人家是真打架,问人家赢没赢似的。人家那是拍戏啊,和打架还是不一样的吧?导演肯定会在旁边指挥着。”
沈戈含蓄地笑笑,“其实真的和打架差不多……闵老师刚才说得,导演只管调动演员情绪,具体细节则是演员们自由发挥。当时我们完全忘记镜头了,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角色,心里的情绪也是角色当时的那个情绪。”
“嗯?什么意思?就是打架的时候是真愤怒吗?”
“是的。不止我,我相信几名群演也是一样的,完全入戏了。”
女主持人笑道:“哦,原来这叫‘入戏’,不是打红眼?”
她平时惯用的天真俏皮的活跃气氛的方式,在这个“学术气息”略浓的场合显得过于外行,效果反而不好了。男主持人暗暗警告地瞥她一眼,打了个圆场:“那你们知道王导调动情绪这么厉害,拍打架的戏之前,会害怕吗?”
沈戈笑着摇了摇头,“导演总是给我们‘惊喜’,不到拍那个镜头之前,我们永远都想不到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两名主持人哈哈一笑,“怎么听着那么恐怖的感觉?”还故意问凌笳乐,“你也被导演这么折腾过吗?会不会生气?”
凌笳乐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闵淮安有些不乐意地替王序正名:“其实打架时真打,王序导演也不是第一个,之前王小帅导演拍《十七岁的单车》,里面主角被好几个人围着殴打的戏也是真的,比沈戈伤得严重多了;还有黑泽明拍《蜘蛛巢城》,让全国知名的弓箭手用真箭去射主演三船,三船直到拍摄时才发现是真箭,演出无比真实的恐惧与绝望——”
女主持人忍不住惊叫一声:“真的箭?弓箭吗?”
闵淮安点头。
“那不会出人命吗?”
闵淮安皱眉:“不是说了是全国著名的弓箭手了嘛,而且射程很短,三船还穿了铠甲,就算射中也只是皮肉伤而已。”
男主持人讪讪一笑:“看来好电影真的需要演员很大的付出。”
闵淮安终于满意地笑起来。他不常笑,一旦笑起来,那副高级的相貌顿时和平时的气质很不同,摄像忙将镜头转向他脸上,调整焦距。
一场三个小时的采访结束后,闵淮安抛下众人去找王序,杜文则表示再和凌笳乐聊会儿天,可以自己开车回去,于是导演助理就只将两名主持人送出去了。
他们一走,杜文陡然便与苏昕熟稔起来,问他还记不记得某个某个活动,两人见过面。苏昕一头雾水,但很给他面子,两人便聊了起来。
凌笳乐和沈戈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他们似乎很有的聊的样子,便也说起话来。
凌笳乐问沈戈:“适应吗?刚才那种采访。”
沈戈笑着点头,“挺容易的。”他往苏昕和杜文那边瞟了一眼,在凌笳乐耳边小声说道:“先别和杜文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