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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戈对于凌笳乐病症的了解,比他说出口的要多,比凌笳乐自己了解也要多。 他只是不想让凌笳乐觉得自己是在监视控制他,所言所行都表现得平淡自然。
凌笳乐一旦开始吃饭就有失控的征兆。沈戈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特地买的小容量的锅,凌笳乐越吃越快时,他便也越吃越快。
凌笳乐狼吞虎咽地把自己碗里的粥喝完,再意犹未尽地一抬头,发现锅里已经空了。
沈戈把自己碗底的鸡蛋羹推到他面前,凌笳乐很难为情地把两只碗都搜刮干净,之后又被沈戈拉着去做别的事,借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通常吃过东西后再过那么一会儿,凌笳乐才会觉得肚子胀,这时他就会后悔刚才吃得太多,甚至产生负罪感。
他向沈戈要镜子,沈戈面不改色地撒谎:“丢了。”
凌笳乐有些犹豫,他急于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又不想让沈戈看到自己的身体。
他隔着衣服地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到胃部微微鼓起来,越发焦虑。刚才吃得太多了,肚子都鼓起来,之前减肥所付出的辛苦都要功亏一篑。
沈戈假装没看到他的焦虑,问他:“你要照镜子?”
凌笳乐迟疑地点了点头。
沈戈凑上前,微微弯着腰,使两人的视线是平行的,“你看我的眼睛能当镜子吗?”
凌笳乐在他深邃又温柔的眼里看见自己,一直锁在心口的焦虑渐渐散去,在沈戈眼里轻轻地笑起来。
他有些自卑地撩起上衣,“我是不是把肚子吃起来了?”又摸摸自己的肋骨, 挑剔地细数自己身体的缺点:“前阵子瘦得有点快,肋骨好像太明显了,肚子一鼓显得好畸形啊。我减肥的时候特别容易反弹,真讨厌……瘦的时候脸都不怎么有变化,一反弹倒是先胖脸,江路这会儿还不能胖回去呢……”他一直盯着沈戈的脸色,只要沈戈眼里表现出一丝半毫的嫌弃,他可能立刻就会崩溃了。
沈戈身体力行地向凌笳乐证明,不管胖瘦,他的身体永远都有着非凡的吸引力,起码对他沈戈而言是这样的——而这对凌笳乐而言就已经够了。
第二天晚上,凌笳乐独自做了一碗虾仁蒸蛋作为给小李的赔礼,让小李受宠若惊,之后看到他吃饭不用催不用哄,吃完也没有难受呕吐,更是要喜极而泣。他不禁问沈戈:“哥,你这是给他施了什么魔法?比医生开的药都管用。”
沈戈亦有些激动,他高兴的不是凌笳乐愿意主动张嘴吃饭了,而是他吃东西时能控制自己,细嚼慢咽的,吃到五六分饱就主动放下筷子。
这是难以言喻的安宁与成就感。
他指着他和凌笳乐一起做的一道菜,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往里面放了一种特殊的调料。”
他不常在别人面前开玩笑,所以小李一点没看出他眼里的促狭,极配合地追问:“什么调料?”
沈戈拿出演技,表现得高深莫测,“秘密。”
小李见凌笳乐在抿嘴偷笑,转而问他:“到底是什么调料?”
凌笳乐早就明白沈戈的意思了,同他相视一笑,对小李发出会心一击:“——爱情。”
沈戈凭借爱情的魔力,用两天时间成功拆除埋在凌笳乐体内的重型炸弹。
之后他们重返片场,只是分在两处拍摄。沈戈跟着王序去拍摄张松与家人出柜后的惨烈场面,凌笳乐则跟着副导演拍摄和梁勇的对手戏。
凌笳乐此时的状态用来拍这时候的江路刚刚好。
江路等不来张松的电话,心灰意冷。他吃了一碗半冷的方便面,又洗了个澡,脸颊依然偏瘦,但已经减去几分憔悴,恢复了几分气色。
他收拾出几件自己的东西,把张松买给他的都留下。他背着书包,拎着一只编织袋走出房门,将钥匙投进信箱里。
他走出这幢长满爬山虎的小楼,回到最初的踽踽独行。
他在路边碰到梁勇。梁勇还是开着他的奥迪100,落下车窗问他:“小路,你去哪儿?我带你一程?”
江路稍作犹豫,梁勇已经下了车打开后备箱。
江路脸上显出自暴自弃与无能为力,在梁勇上前抢他的编织袋时顺从地松了手。
他一开始想做后座,但梁勇先他一步,给他打开副驾的车门,江路无法,只好坐进去。
梁勇一边开车一边状似无意地问他:“吵架了?”
江路低着头没有说话,怀里抱着自己的书包。
梁勇飞快地看他一眼,以一种沧桑的口吻感慨道:“唉,想开点儿,像你们俩这样能踏踏实实超过一年的,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少见。我看张松不错,对你也是真心,可能就是时间一长吧,就有点儿——”他拖着长音,像是找那个词,随后做作地在方向盘上一拍,“哦对!‘一年之痒’!”
他偏过头瞧着江路,“你听过那个说法吗?别的呢,是‘七年之痒’,咱们这种人呢,就是‘一年之痒’。”梁勇的视线扫过他攥着书包带的手,那几只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起白。
他忽而又换上深沉的语调,颇有些苦口婆心:“张松这种条件的,在咱们圈子里算是少有的了。他这么干确实有点不好,但是——”
江路打断他:“他干什么了?”
梁勇脸上显出虚伪的懊恼:“嫌我多管闲事了是不是?”
江路提高了嗓门:“他干什么了?你知道什么?”
梁勇踌躇地瞟他两眼,把车泊到路边:“小路,不是我故意打听,是圈子里都传开了,说你逼着张松跟家里出柜,他不愿意,就天天跟他那帮朋友在外面混,也不回家……”
江路绝望地仰起头,眉间克制地微蹙,眼泪却从他紧闭的眼角流出来,沿着脸颊顺畅的线条滑落。
梁勇一只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完全侧过身来对着江路。他已经被江路这副神态彻底迷住了,看了半晌才格外温柔地问道:“小路,怎么那么久都不去我那玩儿?”
为什么呢?因为张松总觉得梁勇对江路有企图,不让他去了。
梁勇看着江路伤心欲绝的模样,忽然握住他的手。江路陡然一悚,忙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又惊又慌地看向他。
梁勇顿时明白还不到火候,“其实……小路,我跟你说实话,我是听说了那些以后放心不下你,专门过来看你的。我也不瞒你,我自从看见你第一眼就爱上你了,这一年多我一直都在等你和张松分手。”
听到“分手”二字时,江路哆嗦了一下。
“我又换新地方了,场子比之前那个小一点,但是地板更好,跳起来舒服。我那儿今天晚上就有舞会——”
江路忙回绝,“我不去了,我很久不跳舞了。”他转身开车门,梁勇倾过身去,完全覆到他身上,握着他的手将车门带上。
从他的另一只手可以看出,他还想做更过分的事,但在察觉到江路的抗拒后临时改变主意, 在江路肩上安抚地拍了拍,重新坐回驾驶位上。
他和声细语地说道:“小路,你别躲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能等你一年多,我就还能再等你两年多……我就是觉得,你跳得那么好,再也不参加舞会太可惜了——况且,你们吵架了,张松能在外面成宿地喝酒,你为什么不能去跳舞?”
江路沉默许久,缓缓地转过头来。
车子发动起来,在路口调了头。
江路跟着梁勇去了他的“新场子”,是在郊区的一幢独栋小别墅,周围也都是别墅,多数还没装修,里面没有住人。
梁勇一边开车一边指着那些房子说:“这都是有钱人买的房,不是用来住的,是等着涨价赚钱。我听我爸说,国家很快要推行住房改革了,消息灵通的都开始囤商品房,我就也让我爸给我买了一处。”
他瞥了江路一眼,见他并没有特别的反应,便加大火力:“你和张松买房了吗?”
一提张松,江路那浑浑噩噩的眼神才有了稍许动静,眼里是苦涩,是伤感,是过往的承诺被人抛弃后的痛苦。
梁勇像是没看到他的脸色,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声:“小路,我送你一套房子吧,离你学校近的。”
江路的眉目轻微地动了动,扭头看向窗外。
梁勇扭头看着他,这次他看向江路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不得不说,他的油盐不进让梁勇心急,却又不可避免地对他的喜欢更多了几分。
拍完车里的镜头,凌笳乐抬手拉了一下后视镜,让后视镜对着自己的脸,通过这一小帘镜面拨弄了一下头发,余光发现苏昕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他不是浑噩麻木的江路,立刻感觉出不自在,开门下了车。
副导演非常欣喜,一开始导演说要把这段戏交给他,他还很不自信,结果没想到拍得这么顺利。
凌笳乐演江路演得好,这一点全剧组早就知道了,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副导演惊喜的是苏昕,一个没演过几个镜头的模特竟然能把这么个暗揣色心的官二代演得炉火纯青,实在令人感慨他的演戏天分。
而在王序和沈戈那边,“张松出柜”的戏份也告一段落。
中途休息时,王序接到副导演那边的消息,说凌笳乐对江路产生质疑,似乎是没法继续拍了。
谁都知道王序是那种“我的剧本一个字都不许改”的导演,他的独裁与偏执早就深入人心,副导演同他说这些话时堪称胆战心惊。
“笳乐说……是您告诉他演员要有信念感,要信服角色的一切,他说……他现在没法信服江路的所作所为,他理解不了江路的想法。他说……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
王序打断他的话,“行了。”他看眼沈戈的方向,年轻人那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窝在一只折叠椅上,佝偻着背,将脸埋在双手里。“张松这边的情绪已经到位了,你过来接替我。我去负责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