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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结束,卧室里安静下来。

祁言说,任何人都有享受快乐的权利。

陆知乔关掉循环播放的音乐,利落地拆开指|套盒子,取了一只……

清明节前,气温骤降。

天色阴沉晦暗,淅淅沥沥飘着小雨,冷风吹得路边树叶窸窣作响,寒意直往人骨缝里钻。

陆知乔独自开车来郊区公墓祭扫,墓园里松柏挺立,肃穆萧瑟,虽然下雨,但是来扫墓的人不少。

她一共买了四捧花,分别放在四块墓碑前,由于一会儿还要加班,出差,行程赶得很,她没时间做细致的打理,只放了花,说了几句每年都差不多一样的话,便匆匆离去。

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白天黑夜不分,一周内飞了四个城市,吃饭睡觉都在赶时间。原想着今年清明不去看家人,可终归心里的坎过不去。

疲劳,压力,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加上气温骤降,从公墓回来的第二天,陆知乔病倒了。

起初是喉咙疼,鼻塞打喷嚏,不过睡一觉的功夫,躺下去险些起不来,有点头重脚轻,浑身酸软,整个人都像是飘着的。

女儿在房间练琴,陆知乔扶着墙走到客厅,从医药箱里翻出体温计,塞到腋下。

她半阖着眼皮,艰难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半,靠在沙发上喘气。心里有底,应该是着凉发烧了,但下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她必须到场,无论怎样都要想办法在三点钟之前好起来……

过了会儿,陆知乔拿出体温计看了看,三十九度。

果然。

她随手搁到一边,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回房间,穿好衣服,拿好包和手机,出来敲了敲女儿房间的门,稳住声音说“妞崽,妈妈出去一下,中午回来。”

“好。”里面传来女儿的声音,断掉的琴音又响起。

陆知乔走到门边穿鞋,看到放在玄关上的车钥匙,没拿,她这个样子没法开车,反而打车更快些,遂撑着昏沉的身子急匆匆出门。

……

医院门诊人很多,感冒发烧的不少,输液室里几乎满座。

陆知乔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左手用胶带粘住的针头连着长长的输液管,头顶挂着大小两瓶药水。她头昏得难受,喉咙又干又痛,很想睡觉,但是浑身发冷,手脚也是冰凉的。

手机震个不停,都是工作电话,挂掉一个又一个。

不知是第几遍震动了。

她懒得睁眼,指尖凭感觉一滑,举起手机贴到脸颊边,哑着嗓子喂了声。

“乔乔?”那头传来祁言的声音,“你声音怎么回事?感冒了?”

陆知乔顿了顿,猛一激灵掀起眼皮,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咳嗽,断断续续道“咳咳……有点……咳……”

“妞妞说你出门了,你在哪儿?”祁言的声音猛然变大。

“咳……医院……咳咳……”

“等我!”

第56章 56

电话里的咳嗽声听着心惊肉跳,祁言的脑仁也跟着震动,太阳穴突突直蹦。她拧起眉,立刻挂掉电话,头也不回地跑出901大门。

今天假期,她起晚了些,在家随意做了早餐吃,一个人呆着觉得无聊,想来找陆知乔。家里只有妞妞在,她问妈妈去哪里了,孩子只知道是出了门,不清楚去了哪里。

她打陆知乔的电话,一直是“正在通话中”,方才终于打通,心也揪了起来。

生病,一个人去医院。

这些简单的字眼闪过脑海,祁言立时感到窒息,一阵风似的跑回家,从柜子里揪出衣服裤子胡乱换上,拎起包就要出门。

猛然想起忘记问在哪家医院,她忙又拨号过去,边等边往厨房走,翻出一只保温杯,往里灌满热水,提在手里。

又是“正在通话中”。

怎么回事?

屏蔽?拦截?或是真的在打电话?能跟谁有那么多电话要打?

祁言心急如焚,冲到电梯前盲摁了几下,才摁到键,等电梯上来开门,她闷头扎进去,按下负一楼,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继续打电话。

到踏出电梯,电话终于打通。

“乔乔,在哪家医院?”

“你别来了,我没事……咳……”咳嗽声轻了些,鼻音更重。

祁言心里猫挠似的,哪里听得进劝,开锁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忍不住嗔了句“没事能去医院?快点告诉我。”

电话里默了片刻,很小声说“二附门诊,输液室。”

语气里含着微弱的委屈,祁言此刻如热锅上的蚂蚁,并未注意,当即挂掉电话,手机丢一边,放好保温杯,驱车驶出小区地库。

外面下着雨,势头不小,刮大风,天空雾蒙蒙灰白一片,路面上积水湿滑,行人裹着棉衣在风中艰难前行,景观树被吹得枝丫乱颤,叶子落了一地。

江城的气候便是这样,有时一天过四季,有时一年只两季,天气常常变幻莫测,要么极端冷,要么极端热。

雨天路滑,祁言没敢开太快,二附离小区不远,她一路幸运,没遇到太多红灯,顺利到了医院。

输液室人多,祁言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正打电话的陆知乔,她左手背连着长长的输液管,脸色通红,精神不济的样子,咳嗽却仍不停地说话。

祁言纠起眉,脸色暗了暗,快步走到旁边空位坐下,无声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