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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方宁一时紧张,一时忿恨,一颗心忽起忽落,全身大汗淋漓,仿佛刚做过一场激烈搏斗,手足竟然疲软无力。
御剑见他不动,问道:“还有什么事?”
他这逐客的口吻屈方宁再熟悉不过,从前两人欢好之时,御剑一到就寝时分,就是如此催促的尔敦、绥尔狐之流出帐,连贵为国君的安代王,也被他这么驱赶过。他当日在寝帐大床吃着小点等待御剑前来,听在耳里只觉欢喜快活,何曾想有朝一日这句话会落在自己身上?顿了一顿,才木然道:“没有了。属……告辞。”
返身走出几步,御剑却又在身后唤道:“站住。”复吩咐帐外侍卫:“去把屈队长衣服拿来。”
屈方宁立在原地,不知他意图如何。少顷衣服送到,却是今年开春时落在他这里的一件半旧军服。御剑命人连一枚青木面具一起送到他面前,道:“穿上这个,下山免得遭人盘问。”
屈方宁只得穿了,一身修挺熨帖,徽章沉甸甸的坠在双肩。下山之时,果然无人多看他一眼。回到营地,车卞乌熊忙把他团团拥住,争相追问额尔古情况。屈方宁安抚一番,与之围坐进食。解开上衣之时,只闻见衣料中一股火斗细心熨烫过的挺括味道。御剑寝帐之中,从床毯、衾被,到他自己的军衣、内衣上,正是这么一种独特气味。屈方宁掸了掸臂章,望着火堆,心头沉重烦闷:“倘若我不管不顾,执意要走,真的走得脱吗?”
当夜他被人引送到红帐之中,只见车唯早已偷偷摸摸等在一旁,见他一下马,立即拉到团帐背人处,悄声喜道:“司狱长派人传来消息,我父亲已经答应放人了!”
屈方宁心中石块终于落地,握着他的手,诚挚道:“谢谢你!”
车唯面露尴尬之色,咳了一声:“我没说上几句话,都是御剑将军下午过来,求了两句情。”拍了拍他手臂,道:“欠你的还是欠你的。”见阿古拉浑头浑脑地过来了,不便多谈,于是匆匆分别。
屈方宁直等到夜宴之时,才被人传唤到主帐。只见额尔古五花大绑地跪在大帐正中,一日一夜未曾合眼,神色憔悴,眼窝深陷。丹姬夫人跪在车宝赤主座台阶之下,依稀已恢复几分往日风情,纱裙曳地,泪痕已干。车宝赤阴沉沉坐镇主座之上,待宾客纷纷落座,准备好了看这一场热闹,这才从台阶上一步步重重踏下来,对一旁面容苍白的丹姬一眼也不看,停在额尔古面前,照胸口就是一脚:“狗东西!跟老子插到一个地方去了!”
别人对他向来没什么敬畏,一听他开口,笑声鹊起。车宝赤又是一脚踹上去:“你干得爽啊?老子碗里的肉香些是吧?”两旁笑声更是不绝于耳,擂桌、撞杯声此起彼落。额尔古铁塔般的身躯不自然地横在地上,胸口两团淤青,神色甚为痛苦。
车宝赤还要再踢,御剑在左首第一席后出声道:“红哥,行了。”
车宝赤这才止了动作,向额尔古吐了一口唾沫,悻悻道:“你这孽畜玷污了我宠爱的姬人,本来千刀万剐,也解不了我心中之恨。要不是御剑将军替你开了口,老子真恨不得连皮带骨割了你,煮成肉羹,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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