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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方宁笑道:“偏你有这许多规矩。”盘在手上绕了两圈,硿然一声,冰刃出鞘:“你看,千机将军都不喜欢你。杀了你算啦!”
一道冰针般的寒气从脖颈上袭来。鬼语者沉默地一动不动,直到小亭郁笑着把他的手打下去。
回城时已是日落西山。大军涌出的人潮里,十来个一看就绝非善类的家伙神气十足地走了出来,亲热地围绕到屈方宁身边。一个秃头凑在马屁股上,报告道:“老大,小胡子巴纳今天当众摔了帐册,骂咱们虚报收支,自作聪明。等御剑将军回来,他要如实禀报,把我们这群无法无天的东西,整治得哭都哭不出来。”
屈方宁嗤道:“小胡子越活越糊涂了。这城里谁是法谁是天他都不清楚,还敢对老子吠?”马鞭脆亮地一甩:“滚起!带你们无法无天去!”
一群人轰然答应,簇拥着白马而去。鬼语者也缄默不语地跟了上去,将远处交头接耳的“太子还是这么嚣张”“春日营狗仗人势”“到底是少年轻浮”悉数抛诸脑后。
年家铺子冬酒温香,生意却不怎么兴隆。仔细一看,当中挤挤攮攮坐了一台子军士,酒酣耳热,吆五喝六,酒碗丢了一地,两个肌肉如铁的汉子正摩拳擦掌地准备比手劲。旁的客人纷纷皱眉避之不及,无有敢在边上坐一坐的。
屈方宁一只锃亮的军靴啪地踩上台子,阴森森道:“喝得可高兴啊?”
别人根本就不怕他,乌熊挺胸凹肚地嚎了一句:“高兴!”
屈方宁冷冷道:“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乌熊把他的皮靴一推:“知道知道,不就是缺了次阵阅嘛。天大的事您都兜得住,还怕这区区一个考勤?”
话音未落,哎呦一声,已被兜头一脚踹到地上。屈方宁一脚踩牢他,骂道:“老子一天别的事不干,专职给你们这群狗东西擦屁股算了?他妈战场上你敢这么给我来一出,老子头一个剁了你!”
众兵见他突然大怒,骇得连忙整衣肃立。只有车卞摇着骰子,笑眯眯地对回伯说:“看吧,骂起人来,跟那个人是一模一样啊。”
回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打个手势。车卞赞同道:“您说的是,父亲是儿子的镜子,一举一动……嗷!我知错了,知错了。别,别!”
屈方宁收回易水寒,抬腿踢了他一脚:“滚回去做帐。”反手一勾狗链,把鬼语者带到台前。
乌熊还在地下哼哼唧唧,一见鬼语者顿时变了脸色:“老大,这……这人哪来的?”
屈方宁扫他一眼:“今年天坑出来的。怎么?”
乌熊一脸横肉微微颤抖,竟似有些惊惧:“您不知道吗?他那链子,是……弑父者的刑罚。”“压低声音道,“据说那是真神锁恶魂的法器,是草原上最不祥的东西。从前在莽古斯城,我们都是不敢沾他身的。”
另一名士兵显然更是惧怕,躲瘟疫一般逃开好远:“听……听说当时他才十岁,他父亲被、被人发现时,下体都、都砍烂了。老、老大,您最好……也别离他太近。”
屈方宁长长哦了一声,复又打量鬼语者一番:“看不出你这么瘦瘦小小的,居然有这份胆魄。好样的,我更喜欢你了。”伸过手来,在他臂上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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