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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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白开着他那辆刚洗好的吉普车去科技园找老大,结果到那儿就充当起了打包的。

摊位前大多都是女孩子,看老大的眼神飞桃心。

可惜老大禁男女,过着太监的生活。

熊白一边捻开白色塑料袋,把两个豆沙包放进去,一边偷瞄桃心满天飞的现象,老大的魅力之大,整个佣兵团上下都知道。

出任务需要美男计,老大是最佳人选,零败。

周易低声道,“做事。”

“这不做着呢嘛。”熊白噘嘴,不解的很小声的说,“老大你干嘛天麻麻亮就起来卖早点,而且身上还有伤呢,你又不缺钱。”

周易,“缺。”

熊白一脸“你当我智障”的表情。

周易转身在泡沫箱里拿烧饼,“以前觉得无所谓,现在觉得多一些好。”

熊白惊叫出声,“老大你恋爱了?”

周易手一抖,几袋烧饼掉进了泡沫箱里。

熊白娇软的身子蹦起来,往他背上一趴,“老大,你不会真的……”

“下去!”

“以前大家不都这么……啊呀老大你别扔我,我马上下来!”

隔壁的何长进把这一幕拍下来,发到群里:像不像大野狼背着小白兔?

群里就三人,除他之外是小邱跟王于漾。

这会王于漾在睡回笼觉,只有小邱跟何长进聊,俩人斗了几个表情就私聊去了。

收摊的时候,熊白一张小脸晒的红扑扑的,“老大,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讲啊?”

周易拿起矿泉水喝几口,“你最近还找moneyboy?”

熊白害羞的垂下脑袋,“我只是偶尔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见老大没说话,他模糊的唔嗯了声,“老大你的克制力是最强的,跟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

周易莫名有点虚,“moneyboy接触的人多,你要注意安全。”

熊白抬起头,大眼睛亮而清澈,“我回国后都找的同一个。”

周易看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额角轻微一抽,“他只有你一个客人?”

“那肯定不可能。”熊白乖乖的说,“我会监督他用t,每次都隔着一层,没事的。”

周易,“……”

熊白抿嘴眨眼睛,“老大还有什么吩咐?“

周易抬手挠了下眉毛,老父亲一样叮嘱,“最好别在副驾驶座上乱来,地方小,容易受伤。”

熊白表情呆滞,“老大你怎么知道我有在副驾驶座上……”

周易绷着脸摆手,“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熊白眯了眯眼睛,有问题,肯定有。

他走几步,终于想起来自己这一趟的目的,哼哼唧唧的问,“老大,在你眼里我是大狗熊?”

周易,“……”

那个男人真是……会玩。

周易想买辆车,理性的选择是跟小白一样的吉普系列,感性的选择是迈巴赫。

那个男人最常用的一款车型。

周易立在路边的樟树底下打电话,“你有驾照吗?”

王于漾在吃苹果,“没找到,应该是没有。”

周易说,“挂了。”

王于漾问道,“你买车了?”

“还没。”周易抬头,扒在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

王于漾笑问,“小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车了?”

“总开小白的不方便。”周易说,“挂了。”

结果还是跟第一次说一样,没挂。

王于漾轻笑,“小易给叔叔打电话,是想听建议吗?”

周易像是感觉有电流似的把手机拿开一点。

王于漾说,“路虎,吉普,悍马这三种都适合你。”

周易沉默了会,“你不问我哪来的钱?”

王于漾笑,“叔叔知道小易很能干。”

周易,“……”

“国外赚的钱确实拿来换了回国的机会,回国后接了几个任务,酬金还可以。”

他不自觉的解释,没说具体数字,这男人生前风光无限,多少钱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他只说,“够买车。”

王于漾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易的嗓子眼发干,拿着手机的手掌心潮湿,心跳的也有些快,但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笑什么?”

王于漾说,“当然是笑你可爱啊。”

周易黑了脸。

王于漾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叔叔一会要去何长进家,你保持手机开通,有事给你打电话。”

周易失落又轻松,“嗯。”

挂了电话,周易立在原地,面对着车来车往的繁华大道,点根烟抽了起来。

那个男人在最喜欢的小白兔面前,也没自称叔叔。

只对他那么来。

周易的唇边无意识的噙着一抹笑,反应过来后唇角就立刻压了下去。

何长进的住处也在莲花苑,16栋二单元,方位在大门口左边,距离王于漾住的楼栋有点远。

好在小区上了年纪,里面的树木也是。

高又茂盛的枝叶挡住了火热的阳光,地上多是斑驳的树影。

王于漾一路踩着树影去了何长进那儿。

“快进来快进来。”何长进等他跨过门槛就赶紧把门关上,“王哥,我去把锅里的玉米捞出来,你自己拿鞋啊。”

王于漾没有原主的记忆,对他那房子都陌生,更别说是何长进这儿。

“长进,鞋在哪?”

“上面的柜子里啊,就蓝色那双。”何长进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王哥你这段时间都没过来,连你自己穿的鞋都忘了?”

王于漾打开上面的柜子,找到蓝色拖鞋放地上,脚伸进去一试,发现刚刚好。

何长进喊道,“那鞋是5月份的时候买的,你不来我就洗了收起来了,还能穿的吧?”

“能穿。”

王于漾把脚抬起来看鞋底,现在还不到九月,才四个多月鞋底就有一定程度的磨损。

如果真如何长进所说,这是原主专用的,那他过来的次数不少。

何长进端着玉米出来,“王哥,尝尝我家的紫玉米。”

王于漾说,“你爸妈种的?”

“对啊。”何长进嘿嘿,“上午刚收到的快递,一大包,昨天我爸妈才掰的,快尝尝。”

王于漾去厨房洗手,何长进不可思议的嚷嚷,“王哥,你成讲究人了啊。”

“来的路上给一个小朋友捡了球,一手灰。”王于漾的声音夹在哗啦水声里面。

何长进咂嘴,“还是讲究。”

王于漾尝了玉米,口感软糯,还有点黏,甜度倒是很合适。

何长进问,“怎么样?”

王于漾说,“挺好吃的。”

何长进笑眯眯的说,“那一会你回去的时候带点儿。”

王于漾也笑,“好啊。”

何长进自己拿了根玉米啃起来,“王哥,我发群里的照片你看了没?”

王于漾说,“看了。”

何长进啃的嘴边都是黏黏的玉米粒,“那小子真是你弟弟的跟班?”

王于漾说,“朋友吧。”

何长进口齿不清的说,“王哥,你别怪我罗里吧嗦,你弟弟是你认的,不是亲的,你让他跟你住一块儿,给他钥匙,还把涉及到金钱的摊子给他管,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更小的,看着跟他特亲,我觉得你还是多问一问比较好。”

“那个什么,多留个心眼肯定没坏处。”

王于漾说笑,“我也没什么可让人惦记的东西。”

何长进突然抬头,“话不能这么说,人坏起来超过你的想象。”

王于漾挑眉,“哦?“

何长进垂头继续啃玉米,“就时事新闻之类的,各种各样的刷新三观,我跟你说啊,有的人黑着呢,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反正我妈就老叮嘱我,防人之心不可无。”

王于漾靠着椅背,“说的也是,人心隔着肚皮,看不到。”

何长进黑瘦的脸上露出笑容,“王哥你能听进去我就放心了。”

王于漾的余光掠过他落在厨房一处,“有冰箱了?”

“小邱要换新冰箱,旧的就给我用了。”何长进胡乱啃完玉米说,“还挺好的她就换了,有钱人啊有钱人。”

王于漾说,“她很拼。”

“是啊,又努力又善良。”

何长进叹了口气,“王哥,我这辈子是没福气找到她那么好的对象了。”

“这辈子?”王于漾说,“你才二十二,要是在读书,现在还在大学里,都没进社会。”

何长进自言自语,“可我已经进来很多年了呢。”

下一刻他笑着站起来说,“王哥,我去把鱼汤炖上,中午我们喝乌鱼汤。”

王于漾屈指点了点桌面,刚才有一瞬间他从何长进的身上感受到了深重的疲惫感,似乎还有……厌世?

他坐了会就四处走动,不知不觉走进了何长进的房间。

面积差不多是原主的一半大,不像原主那么严谨有序,东西很随意的摆放着,有一点乱。

视线粗略的扫过去,都是些家具跟日用品,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王于漾把地上的衣服牌子捡起来丢垃圾篓里,他瞥动的目光一顿。

桌上有个笔记本,黑皮的,看着不怎么新。

王于漾走过去翻开第一页,发现上面只有一个日期,空余的地方太多,日期被衬托的有些意味不明。

就在他要翻到第二页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看他,他轻合上笔记本转身。

何长进站在门口。

“这个小奥特曼……”王于漾指指桌上的一个摆件。

何长进咳两声,“王哥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回我擦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它碰地上了,就这么磕掉了一块,平时我真的很爱护你送我的这小玩意儿。”

王于漾笑,“我再买个给你就是了。”

“现在这型号难买到。”何长进说,“而且贵着呢,已经成了大佬们的收藏品,没必要。”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唠唠叨叨的跟平时一样,“对了,这次挑的西瓜特别好,刚才我切了,皮非常薄,切起来那叫一个脆……”

“是吗?我尝尝看甜不甜。”王于漾迈步走了出去。

桌上放着好几片西瓜,红瓤绿皮,周围有一点浅红的汁水。

何长进拿了一块递过去,“王哥,最大的一片给你。”

王于漾接到手里吃一口,下意识把几个黑籽吐垃圾篓里,忘了原主吃西瓜不吐籽。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王于漾若无其事的笑着甩锅,“小易吃的时候总是吐籽,我学他,学习惯了。”

何长进对着手里的那片西瓜哗啦横扫一大块,毅力籽没吐,都咽下去了,“还以为你连这个都改了呢。”

王于漾笑笑,他在何长进的注视下吃了点西瓜,强行咽下了嘴里的西瓜籽,太阳穴发疼。

何长进用手背擦擦嘴,好奇的问,“王哥,你弟听你话不?”

王于漾想了想,“之前不怎么听,现在是嘴上不怎么听。”

何长进膛目结舌,“口是心非啊,一点都看不出来。”

王于漾说,“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心里能听就行,不听话的很闹腾,”何长进唏嘘,“我亲戚家俩孩子,老二就跟老大对着干,天天都是世界大战。”

王于漾没什么有感而发。

沈家虽然家大业大,旁系众多,重大节日会在老宅吃饭,但他从来不会跟哪个熟络,也没谁敢到他面前聊家长里短。

何长进把瓜皮扔掉,“王哥,我给你的平安符你收着呢吧?”

王于漾,“嗯。”

跟哪个红鲤鱼的小书签一起放书架上了。

“收着就好。”何长进咧咧嘴,“难得去香月寺烧个香,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王于漾说,“下次一起去好了,我也想烧烧香。”

“行啊,”何长进嘿笑,“到时候再去写个许愿锁挂桥上,这次我都没写上,人忒多了,又那么晒,排队排的头顶冒火星子……”

王于漾听他唠叨,应付着西瓜籽,嘴里含一点,偷偷吐纸巾上面了。

之前王于漾问何长进喜不喜欢吃鱼,他说还行,有就吃,没有就不吃。

中午烧的乌鱼汤他确实并不太感兴趣,只在饭后舀了几勺汤到碗里,里面的乌鱼都没怎么吃。

王于漾倒是吃了不少,第一次尝他的手艺,意料之外的不错,很清淡。

饭后何长进拉着王于漾看电影,悬疑科幻片。

由一个人引发了一系列事故,通过背叛,绝望,堕落,放弃,以及坚守这几点,阐述了人心跟人性的扭曲跟挣扎。

整部影片都很压抑。

最后的结局是个悲剧,主角跟**oss同归于尽,全死了。

何长进摘下眼镜,拽了块衣角擦着镜片,“王哥,你觉得这片子怎么样?”

王于漾说,“还可以。”

这是他头一回从头看完一部影片,期间没走开,也没睡着。

不过,对他这种内心本身就很阴暗的人来说,看这种的没什么情绪波动。

能看到结局纯粹是想知道谁能活到最后。

“只是还可以?简直太惊悚了好吗?”何长进浑身毛孔炸开似的说,“我不怕鬼片,反正是阿飘,假的,一点都不现实,我就怕这种。”

“人可是比阿飘可怕多了,不然怎么会说人怕阿飘三分,阿飘怕人七分……”

他擦完一边的镜片擦另一边,啧啧两声,“说的我自己鸡皮疙瘩都飞起来了,还是找个喜剧过过脑吧。”

说着就拿遥控器换频道。

王于漾的手机响了,陈子旭发了张照片过来,是他的自拍。

“……”

陈子旭:如果你想要这个小男朋友,请按1。

王于漾抽抽嘴,当没看见的收起手机,陪何长进看喜剧片。

天黑前王于漾从何长进那儿回去,他把平安符拿下来,捏在手里把玩,又放在鼻子那里嗅了嗅。

寺庙里常见的香料味,夹在着一丝何长进身上沾到的鱼腥味,没有其他味道。

那本笔记的第一页日期是多少来着?好像是……

——。

王于漾想到什么,立刻在抽屉里找出何长进的资料,发现他是七年前来的s城。

七年前,就是2021年。

日记是从他来这里的那一年写的,12月19号发生了什么吗?

王于漾坐在桌前陷入沉思,意识渐渐控制不住的模糊,下沉,最终沉睡了过去。

手机的嗡嗡震动声突如其来,王于漾猛地睁开眼眼睛,他看了眼手机,差不多只睡了十来分钟,却头昏脑胀,四肢无力,不想动,像是睡了好几天。

这副身体有大问题……

不会是被人下降头了吧?或者巫蛊之术什么的,远程操控。

手机响了停,之后又响。

王于漾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大叔,我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陈子旭在电话里愤怒又委屈的说,“我等你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王于漾说,“没看到。”

陈子旭听出来什么,语气变得焦急,“大叔,你声音不对,是不是生病了?”

王于漾说没事。

陈子旭松了口气,“我明天下午过去,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定好地方了。”

王于漾揉额角,“不行。”

陈子旭一副很受伤的口吻,“为什么?”

王于漾的后心湿答答的,出了很多冷汗,“我晚上不出门。”

“我想起来了,大叔眼睛不好。”陈子旭说,“是夜盲症吗?”

王于漾的思绪转了转,“是啊。”

“那晚上确实最好不出去。”陈子旭体贴的说,“这样,就在家里吃吧,我给大叔做好吃的。”

他暧|昧的坏笑了声,“保准大叔吃了爱上我。”

王于漾没什么意义的扯唇,现在的孩子一个两个的都会下厨?

通话结束后王于漾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小鬼的电话把他叫醒了,不然还不知道睡多久。

周易一回来,王于漾就问他有没有带枪。

“你要枪做什么?”周易在冰箱里拿啤酒喝,发现没了,他就退而求其次的拿了瓶李子园。

“防身。“王于漾叹息,“小易早出晚归,白天很少在家,半夜也经常出门,叔叔一个人,身边不放把枪总觉得不踏实。”

周易睨他一眼,“我记得你说你被杀的时候,抽屉里放着枪,可是你连拉开抽屉的机会都没有。”

“……”王于漾笑的和蔼可亲,“小易,你说什么?”

周易动动面部肌肉,“你上来。”

王于漾慢悠悠的上楼梯。

前面的周易说,“枪的用处没你想象的那么大。”

“有比没有强啊。”王于漾微笑,“到了叔叔这把年纪,再去锻炼体质,学一些拳脚功夫也来不及了,只能借助一些外力。”

周易抿了抿薄唇,他三两层的跨上楼,将一把枪扔给男人,“拿去。”

王于漾接住看看,是m1911,枪身有不少磨痕,应该用了很长时间,像那个之前给他的军用手电筒一样。

“那你用什么?”

周易说,“用别的。”

王于漾看着他,似乎不信。

周易喝两口李子园,喉结上下滚动着,“m92f,我还有一把这个。”

王于漾这才撤离视线。

周易的眼角往男人那里瞥,“会用m1911吗?”

问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白痴,怎么可能不会,这男人又不是普通老百姓。

“给你的这把是我的第一把手|枪,用的次数较多,”他生硬的转移话题,“后来就很少用了,用不到。”

王于漾闻了闻枪,“只有小易一个人的味道。”

周易的喉头干哑,他连着喝了小半瓶李子园缓了缓,“让小白住进来吧,反正他在楼下,收拾一下就行。”

王于漾抬眼,“你知道?”

周易懒得回答,“他没事的时候都待在家里玩电脑,你出门也可以带上他。”

王于漾蹙眉,“那小孩的胳膊很纤细,长得也小小的。”

周易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嗓音冷了下去,“他是雇佣兵,身体接受过特殊训练,各方面技能比普通人强很多,一般情况下够了。”

“好吧,”王于漾笑,“叔叔听小易的。”

完了问,“他会做饭吗?”

周易说,“会,但是你不会喜欢,他口味重。”

王于漾沉吟,“那是不行。”

周易看向男人,在他看过来时立即转开头对着落地窗外,听到他说,“看来还是要麻烦小易做好了饭菜放冰箱里。”

“小易做的饭菜最合叔叔的口味。”王于漾笑。

周易满嘴都是甜味,难以消散,应该是李子园太甜了,他没再喝的丢一边,坐到床上说,“帮我换药。”

王于漾说,“你没让小白给你换?”

周易的某根神经又不对了,他的面色铁青。

王于漾转身下楼。

周易瞪着男人的背影,下颚线条绷的冷硬,眼底覆了层冰。

楼下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等会。”

周易的眼底的冰瞬间碎裂,他弯下腰背,双手撑头,刚毅的眉眼拢在阴影里面,表情一片模糊。

王于漾洗了手回到阁楼,见青年撑着头看过来,那一瞬间他像是看到了激烈摇晃的尾巴。

这时候的大狼狗变成了大狗啊……

王于漾笑了起来。

周易一看他那样笑,就觉得后背刮阴风。

不知道会有什么发展,根本没办法预料,也控制不了。

王于漾给周大狗拆纱布的时候,提起了何长进的黑皮笔记本。

如果何长进身上没有挥之不去的鱼腥味,那一串数字就是他随便瞎写的,或者是某个他认为的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不值得去深入挖掘。

可眼下他身上有味道,这就不得不注意了。

周易说,“笔记是很隐秘的东西。”

“你是说,”王于漾从后面绕到前面,“他故意放在桌上的?”

周易不动声色的把身子往另一边偏移,离他远点,“应该是。”

王于漾坐回去,继续拆纱布,“那就暂时静观其表好了。”

周易,“嗯。”

“原主的死十有**跟何长进无关,他估计是知道点什么,因为某个原因不能直说。”

王于漾给他换好药重新包扎,“原主的死牵扯到的东西好像比想象的还复杂啊。”

“小易,你把两只手都举起来。”

周易照做。

王于漾拿着纱布从他咯吱窝下穿过去,“小易,耳朵红了。”

周易原本还在试图忽略男人像是从后面抱住他的感觉,一听到耳边的声音,努力瞬间分崩离析,他面无表情,“没有。”

王于漾看着青年明显发红的耳根,“那是叔叔看错了。”

周易似是很镇定的抿直薄唇,一言不发。

王于漾接着说前面的事情,“2021年12月19号有什么众所周知的大事吗?”

周易平复情绪,“七年前?”

王于漾,“昂。”

周易说,“国外没有。“

“国内好像也没。“王于漾手上的动作慢条斯理,“那就不是众所周知,是鲜有人知,或者只有参与者知道。”

“当年何长进刚来s城,15岁,还是个小孩,他想借着那串数字透露什么……”

周易淡淡的说,“你现在对原主的死很在意。”

王于漾回神,“小易,你不要忽略了一点,叔叔现在的身份就是原主,是同一个人了,不想查也得查啊。”

周易的眉头一皱,“别想太多。”

王于漾拍拍他的脑袋,“好。”

周易想躲已经来不及,也没有发火,算了,随他去。

第二天上午,熊白挎着特地买的小黑包去机构上课,他的假资料是刚毕业的专科生,职场新人。

热血沸腾的到处乱撞,企图撞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给梦想足够的地方发芽生根,开枝散叶。

所以他也没穿平时的衣服,专门为八天的培训课买了符合人设的装备。

熊白在教室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跟其他人一样刷手机。

不多时,教室里忽然静了下来,就像是上学那会儿每天都会有那么几次的神奇现象一样。

什么也不用说,一个两个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机,坐直身子。

有个模样斯文的男人走进教室,他夹着黑色专用讲课包,手里拿着同色系保温杯,身着一套深蓝色西装,里面是白衬衫。

领口扣到顶,领子理的平平整整,领带打的规矩而严密。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从头到脚像是用大熨斗来来回回的熨过,全收在一个框框里面,没有一点跳的地方。

男人走上台,扬声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讲师,我姓郑,郑原,很荣幸在这里跟你们进行礼仪文化上的交流。”

熊白在最后一排暗暗观察,这家伙说话字正腔圆,走路姿势挺拔而放松,不会显得拘谨,也不会让人觉得邋遢,没有正形。

笑容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熊白啧了声。

郑原简单的做了开场白,放下讲课包说,“现在我想请各位做一下自我介绍,两句话左右,从我左手边的第一位开始。”

于是十几个年纪轻轻的职场新人开始进行自我介绍,到熊白的时候他就跟前面的学,蒙混过关了。

“今天我给大家讲一下什么是职场礼仪,在开讲之前,我想跟在座的提一个问题。”

郑原说,“礼仪在职场中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话音落下,他的视线往台下扫去。

熊白顿时有种被叫起来答题支配的恐惧,他把头垂下去,嘴里碎碎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周围不知道哪个女士还是先生突然放了个屁,带颤音的那种,熊白下意识抬头,冷不丁的跟台上那位来了个死亡凝视。

“……”呜呜,要死。

郑原出声,“最后一排……”

熊白心里凉了半截。

郑原语调平缓的说出特点,掷地有声,“最里面靠墙,穿格子衬衫的那位先生。”

熊白心里彻底凉了。

教室鸦雀无声。

熊白声音软软的,“我认为礼仪在职场中的作用有三点。”

郑原,“请说。”

“第一点是形象加分,”熊白绞尽脑汁,“第二点是可以得到尊重。”

“第三点,”他咬嘴唇,“第三点是……”

“不知道了。”不小心把这话说了出来,可怜兮兮的。

前面的女孩举起了本子。

熊白瞄到了上面写的几个字,眼睛顿时一亮,“礼仪是名片,可以推销自己。”

郑原昂首,“这位先生说的三点很好。”

熊白擦了擦脑门的汗,小声对女孩说了谢谢。

报名表上写着是理论跟实践,后面还会有小组练习,太可怕了。

接下来的课,熊白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郑原身上。

他发现郑原每说到一个观点就会调整麦,上下摆动,最后都会摆到同一个位置。

像是早已根深蒂固,把习惯变成了一串数据一样。

喝水也是,保温杯摆放的位置如同复制。

熊白记着笔记:强迫症,细节控。

下了课,熊白有意无意的慢吞吞走在后面,他看着郑原跟其他人挥手,点头,微笑,握手,每个行为都很完美。

郑原带着保温杯,夹着讲课包朝办公室方向走去。

有个男同事迎面过来,“郑老师,中午我请大家吃饭,你也来啊。”

郑原说,“不了。”

“想请你吃顿饭也太难了,我俩好歹是同事诶……”

“下次吧。”

“话说你这次的课又最多,厉害啊……”

“……”

拐角的熊白望了望正在说话的两人。

郑原在走廊上走路的时候脚步轻,音量刻意放低,跟同事说话时的站姿始终优雅得体。

同样是讲师,那个男的就很随意。

熊白回去的路上跟老大汇报工作,“郑原在机构的声誉好像很高,人缘也不错。”

周易说,“你别被警方盯上。”

“不会的,我很低调。”熊白的音量低了八度,“那个,老大,我接了个任务。”

周易,“说。”

熊白快速说了大概,忐忑的等老大答复。

这次的难度有点大,是有个大佬想从另一个大佬手里抢一个人。

应该是白月光。

不然也不会花大几百万。

难度大就大在那另一个大佬是新瑞的董事长孙成舟,搜查到的都是些变态的传闻。

有私人实验室,喜欢给小情人打药。

现在他还没查到都有哪些药物,解除药性的办法分别是什么。

“具体信息发给我,任务两天内完成。”周易前言不搭后语,“你搬到楼上以后,看好他。”

说完就挂了。

“嗯?”

熊白一头雾水的把手机揣口袋里,老大要报恩,替恩人揪出内鬼,查出真相,该弄死的弄死。

他帮忙调查一些资料,老大答应跟他一起接任务,负责收票,互帮互助。

话说回来,真没想到老大那个恩人是传说中的沈二爷,顶级大美人。

王于漾窝在客厅里,什么也不干,就窝着。

熊白洗了葡萄端到茶几上面,“叔叔,吃葡萄呀。”

王于漾不想动,“不吃了,你吃吧。”

“小白,你上午干什么去了?”

“去图书馆看书了。”熊白抓葡萄吃,一次两个,腮帮子一股一股的。

王于漾瞥他两眼,“你不是宅男,游戏代练吗?”

熊白差点噎着,他的睫毛颤了颤,“要充电的嘛。”

王于漾笑出了声。

熊白脸上有点烧,“叔叔,你在家都干什么?”

王于漾,“嗯?”

“就是,你的早点摊子我老大在管,你不就没事干了吗?”熊白眨眨眼睛,“你不干点别的事情?”

王于漾被问住了,也被提醒了一下。

现在的日子确实很无聊,天天都在纠结那几件事,思绪翻来覆去的整理。

可他这副身体很虚,跟何长进陈子旭那俩小的来往已经差不多了。

而且到目前为止,总有某一刻觉得自己活着不真实。

要不找个对身体损耗较小,又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做做?

王于漾想,玩股|票?

但是那玩意儿他已经玩很多年了,不太想玩,再想想别的……

周易一进门就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跟平时不一样,他发现男人窝在沙发里,神情阴郁,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熊白咽下嘴里的葡萄,把伸到盘子里的手缩回来,“老大?”

周易把他叫到一边,“怎么回事?”

熊白无辜的说,“我也不知道。”

周易眉头皱的更紧,“你是不是说什么了?”

熊白摇摇头,“没有啊。”

周易的眼神锋锐。

熊白后知后觉,弱弱的说,“我就问他每天在家干什么。”

周易的面色一沉,“你为什么问他这个?”

熊白,“???”

周易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沉默着去阳台拿扫帚。

以为是老大认的哥哥负责家务,打理家里的熊白,“???”

他揉揉眼睛,我的妈,老大已经开始扫地了,不是错觉,眼也没花。

今天应该只是例外吧,熊白拍拍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2019第一章,小可爱们明天见,晚安。